內容導讀
抗日戰爭時期晉察冀邊區的八路軍司號員-新華社發(沙飛 攝影)
沙飛，廣東開平人。1936年考入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的西畫系。
中國攝影史上的沙飛、方大曾與音樂史中的聶耳、冼星海一樣，都是不朽的里程碑。
1. 序曲：『阿斯圖里亞斯的傳奇』
1° 川味苑的掌櫃，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
2° 海珠橋畔的孩子，大石橋軍訓的前奏
3° 食堂的喧鬧，軍訓前的動員會
4° 英雄的勁旅，第四野戰軍39軍117師
2. 軍營生活：『日落西山紅霞飛』
5° 誓師動員大會，從黑石礁出發
老高，相會 - 開發區的南海砣
老虎灘，與你海濱踏雪
1987年11月08日大雪(立冬)。財政87-1班∙ 在營口39軍117師351(教導)團4營15連操場合影。前排左起：金悅紅，李廷善，韓曉葵，孫蓮娜，張冬梅，馮娟，程曉紅，劉文輝。後排左起：李雪萍，蒙玉梅，湯文輝，姜淑芝(財金系黨總支副書記)，李勇，朱志東，謝軍，烏立華，吳懿波，徐彥志，胡昕。
1987年10月下旬，財政87-2班∙營口大石橋軍訓全系新生的操練之後合影。第一排左起：甘國福，喬靜，王琦，閆忠雯，李白焰，周艷芝，王麗華，李曉春；第三排左起：張倩穎，常志安，李翔，段春玉，滕清華，教官，張瑛，王虹，古月霞，金善花；后排左起：馬國林，徐鳴鏑， 崔岩，温世新，范軍訓(瑋)，張旭波，孔立繁，郭方明，吳冰，陳海榮，蘭立存，蔡永剛，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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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激情燃燒的歲月
序曲：『阿斯圖里亞斯的傳奇』
『阿斯圖里亞斯的傳奇|Asturias (Leyenda)』西班牙著名音樂家及作曲家伊薩克·阿爾貝尼茲（Isaac Albeniz 1860-1909）作于1896～1897年。
1991年06月初，金融87班的張永東與財政87班的王志先在財經系宿舍樓前合影留念。
東北財經大學校園的小徑，梧桐葉落。原照片作者為©yoffenjo，發表於《網易攝影》：2013.09.23 21:27。
三十年之後的今天，你還會想起小山坡上的這幢普普通通的建築物嗎？
這就是財政金融系的宿舍樓-我們在大學校園內的“家”，它坐落在東北財經大學招待所和大學醫院前那條緩坡馬路的北側。
崔岩 財政87-2班的同學崔岩對這里仍然記憶猶新，他迴憶道：“7號樓的一、二、三層的居民均為男生，而四、五層則為女生，財金系全系的1987-1990入學的四個年級同學都在住在同一幢樓內。如今雖然校內有很多變化，但還保留着我們1987年入學之後的基本格局：物管系實驗樓目前的名字為‘網絡信息管理中心‘；9號樓為’師言閣‘；4號樓’勸學樓‘；5號樓’梓楠樓‘。而當初我們的宿舍樓-7號樓目前叫做’師賢居’。”
如今的東北財經大學4號樓：勸學樓。
范軍訓 我還記得財政87班男生住在三樓，而財政88班則住在走廊的另一頭。大約就在1991年05月的一天，傍晚時分，財政87-2班來自吉林琿春的范軍訓(瑋)與財政88班來自北京的沙建囦，如約在夜間十點鐘熄燈之前，就在光線昏暗的走廊上展開拳擊格鬥。若您覺得時隔甚遠，記憶尚有些模糊的話，清人魏禧『大鐵椎傳』中的那段描述或許會幫助您打開記憶之門：
時雞鳴月落，星光照曠野，百步見人。客馳下，吹觱篥數聲......
其時，走廊上的氣氛略顯緊張，月光變成了昏暗的白熾燈光，曠野穿越成為了少有人走動的走廊，只有財政87-2班的一個男生（印象中是郭方明）作了現場的拳擊裁判。二人旗鼓相當，輾轉騰挪，頻頻出拳，難分伯仲。然而世事難料，走廊上不知道是哪一個男生把剛剛吃完方便麵的麵湯倒在一邊，本來還算清潔的現場，卻忽然平添了一絲不安的因素。正當范軍訓準備出拳進攻的霎那間，突然腳下一滑，在對方的一記並不算太重的左勾拳反擊下，轟然跌倒！
一幢宿舍樓，就像一個大家庭的院落，天井就是門前的空地，那里是個打羽毛球、踢毽子和跳繩兒的好地方。財政金融系89國際金融班的陳敏説：“我還記得，好像我們系宿舍樓的四樓有一半住了男生，另一半住了女士。”
就在1991年畢業之前，財政87-1班的兩個彈奏吉他的小伙子湯文輝和朱志東（同哥）早就開始練習另外一首曲子了-『阿斯圖里亞斯的傳奇』。同哥説，自從1987年11月初從大石橋軍訓回來之後，就發現這真的是一首非常動人的吉他獨奏曲。
1川味苑的掌櫃，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 2016年09月16日還不到七點鐘，我們兩個便結伴而行，沿着大連西山水庫北向的紅旗西路（旅順中路）- 馬北線，順着蜿蜒的公路地勢騎行。一路上鬥折蛇行，坡路連綿不斷，左邊水岸風景旖旎，右邊青山蓊蓊鬱鬱，山花爛漫。太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開始掃視面前這個世界，儘管還是那麽光輝燦爛，但卻難免時常帶着甜美、苦澀、無奈、糾結和掙扎。一個五味雜陳，充滿了斑斕記憶的世界。
上坡路顯得很漫長，騎行者的意志力不斷地被火熱的天空挑戰着；下坡路會令人覺得舒展而風光，就在轉頭四顧之間，飛馳的車輪帶着你飛越，將數重青山遠遠地拋在腦後。衝過了幾段坡路之後，開始覺得口渴起來，速度也漸漸地減慢。陽光掠過了樹梢兒，默默地用熾熱的舌頭舔着公路的路面，而四圍空氣的溫度也隨着洶湧而過的車輛增加逐漸升高。我回頭望去，看到他騎行的腳踏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沉默着前行。太陽熾熱地在背後烘烤，並沒有讓他的意志力顯示出絲毫的屈服。
這是我騎行的伙伴，我們已經相識三十年了。
他的家鄉屬於內江威遠境地。威遠，古爲梁州之域，周代隸屬於蜀國。秦昭襄王六年（公元前301年），秦平定蜀侯叛亂，同時派張儀東滅巴國，分别改置蜀郡和巴郡。此地随之纳入秦國版圖，并成爲巴、蜀两郡往來聯系的通道。漢時屬犍爲郡，東晉時爲僚人聚居之地。北周保定五年（公元565年）置盘石縣，轄有威遠境地。隋開皇三年（583年）設置威遠戍，意為“威名遠震”。
橫跨歐亞的強國俄羅斯，他們的祖先爲東斯拉夫人羅斯部族。公元15世纪末，大公伊凡三世建立了莫斯科大公國。1547年伊凡四世自稱沙皇，成爲俄羅斯歷史上第一位沙皇。1721年沙皇彼得一世建立俄羅斯帝國，開始四方擴張。也就是説，威遠這個名字的歷史大約比俄羅斯早了近一千年的時間。當然，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像威遠這樣歷史悠久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然而，比論誰的歷史悠久並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樣的歷史進程中，在那些歷史悠久而又地貌特殊的山河之間，上蒼之手的的確確塑造了此地人迥然不同於他人的個性和品格。
威遠的山河地貌是極為獨特的。這里屬揚子陸臺四川分區西南部，出露有中生界和新生界地層。全縣地勢西北高、東南低，分爲低山、丘陵两大地貌區。西北低山區山峦起伏，溝谷縱横，一般海拔500-900米，相對高差200-300米，新場鎮鹞子岩海拔901.9米，爲全縣最高點。東南丘陵區多方山、饅頭山和漫崗嶺脊，低山向丘陵過渡帶有单斜丘陵，間有緩坡臺地，一般海拔300-400米，相對高差30-80米，向義鎮雙河口海拔277.6米，爲全縣最低點。......一亿多年前，在地殼運動過程中受内外力擠壓整體上拱隆起的一块帽状高地，其頂部在上拱過程中斷裂形成無數方山臺地和峡谷坑道。威遠穹窿地質構造面積達641.5平方千米，占整個榮威穹窿總面積的71%。榮威穹窿構造特征是南陡北緩、西窄紧、東開阔，是全省唯一、全國最大的穹窿地質構造。900餘平方千米的穹窿地貌奇觀中，星散分佈着300多座秀美的方山臺地、80多處軍事古寨、50多條幽深峡谷、20多個寧静湖泊、60多萬亩森林。
他怎麼會忘記那些日子呢？三十幾年前，就在四川內江威遠讀高中的時候，在將近1095個日日夜夜，他說不清跟小夥伴們已經走過多少次山路了。比起家鄉威遠縣那邊的山路，眼前的這段旅順中路這樣的坡路根本又算得上什麽呢？那時候，每次上學路上，僅是單程通勤到學校就要至少走上20里的山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貧窮困乏的日子，幾乎家家都是一樣；家裡男丁興旺，雖是喜事，但卻會讓作父母親的心里面發愁作難：吃穿用度，樣樣都要精打細算。他還記得，每逢上學的時候，他媽媽便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給他穿上。可是，他擔心把鞋子穿破，捨不得穿，就索性脫下來別在腰間，赤着腳板走山路。他們一家兄弟五個，手巧的父親在鄉下開了一間製造日用陶的小作坊，收入雖然不算多，但也總可以解決家里一部分的開銷。他常跟我說：“小時候，從來沒有想過什麽是苦，也沒有覺得苦！”
今天，即使是40幾公里的行程對於公路自行車來說，也算不上什麼挑戰。路上，偏南風吹臨，偶有鳥兒的身影劃破天際，鑽進身旁的林子里去，鮮花就在前面盛開，蜜蜂無人陪伴，卻仍然嚶嚶嚶嚶地唱着它自己才能聽懂的曲調。轉過一個彎路之後，他停下來，喝了口水。是的，再艱難的路也走過去了！雖然，前面可能還會有坎坷，但只要經歷過了，便會得再難也沒有什麼。
2015年04月04日，內江威遠縣，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村落。如今的村道跟三十幾年前已經大不一樣了，公路平闊，花開葦塘萬里香。手中的方向盤隨着鳥兒的婉轉歌唱打着轉轉，帶他看遍千山花語，聽過萬水流長。眼前的一切再熟悉了不過了，油菜已結籽，柚子花也吐露出桂花般的芳香。
如今那條几乎干涸的小河溝，在三十年前水勢卻比現在大得多，儘管起步階段都是從練習狗刨開始的，但是那條小河溝成就了他和小夥伴們學習游泳的願望。幾經盤桓，曾經的老宅隱隱約約地出現在前方，那里便是他曾經的家。
峰迴路轉，破舊而簡陋的（泥河）郵政所仍然佇立在那里。人民郵政綠色的橫匾讓他浮想聯翩，一個個激動人心的日子仿佛從破舊的磚墻里邊跳了出來。在1987年高考結束之後，就是這里，他收到了東北財經大學（1986年以前稱為”遼寧財經學院“，之後改名為”東北財經大學“）財政金融系發來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此後，他便踏上火車，朝着遙遠的征途行進：遼東半島。三十年時間，他跟身邊的同窗好友們一道嘗過了很多的滋味，是啊！五味雜陳的日子總是那麽令人難以忘懷。
我們都記得，在校園西門口的那家小飯館-“川味苑”，那是他自己揮灑汗水、勤工儉學的見證。他和友哥哥辛勤勞動，將自己四川內江家鄉的味道帶到了東財校園。他剛一提出要開辦川味餐館的想法，就立刻得到了女友-稅務系87級北方姑娘小瑜的讚許，她把自己平日攢下來的積蓄都節省下來，完全放心地交託他；財政87級上下的旁觀者們揣測：那是既是出於絕對的信任，更是出於對他個人潛能的讚許。因為她相信，勤奮而又能夠吃苦的他，一定能夠讓川味苑在整個尖山街和楊樹溝一帶的東財校園飄香。自打川味苑開張的那一天起，人們開始重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那目光中既顯露出來烏雲蔽日一般的懷疑，也帶有蒼鷹猛然間飛臨曠野上空時候的那種審視。難道說一個泥腿子娃還真的能把餐館開起來嗎？他，用自己的行動作了回答並且真的做到了。
餐館開張之前的一個下午，我和徐鳴鏑、王博、姚偉、吉立群等幾個同學去西門口餐館的那個小屋，想看看那裡的進展如何。兄弟二人已經把店面的輪廓用紅磚搭砌起來了，我們又一齊動手，幫助他們兄弟二人把爐竈臺也搭建了起來。用大小不均的紅磚將爐竈臺砌成之後，將一口直徑大約80公分左右的大鐵鍋架了上去。很快地，友哥哥就在大家談笑之間，悶聲不響地為大家做了滿滿一大碗“水煮肉片”，熱氣騰騰地端了上來，滾燙飄香仿佛瞬間就驅散了夏日間的疲勞。這是我這個北方人平生第一次見識了地道的四川“水煮肉片”。
1991年畢業前夕，東北財經大學財政金融系87級(左起)徐鳴鏑、姚偉、王博和吉立群在圖書館前面的草坪合影留念。
他，是真正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上蒼天賦予他超常的勇氣、充沛的精力和過人的體能。每天一大早，天剛剛濛濛亮，他就要起床跑到去興工街等幾個批發市場採購，白天除了準備功課和上課，只要課餘時間允許還要去餐館幫忙。剛剛開業，馬上面臨着新的問題營業面積不大“川味苑”，默默地佔據了東北財經大學西門一隅，生意越做越好，除了財政金融系的師生挑指稱讚外，其菜碼足量、味道純正和誠實守信的經營之道，在校園內外贏得了越來越多的回頭客。除了東北財經大學校方支持下的『東財學生書店』之外，他也許是同學中唯一可以做到靠自己勞動養活自己并順利地完成大學學業的同學了。
“那麽，川味苑也應該先是拿到了營業執照或者衛生許可證才能夠開張吧？”我們低頭騎行，不知不覺地已經把大連西郊森林公園甩在身後，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還是禁不住對當年的“川味苑”懷着極大的好奇。
“你問得很好！差不多快要開業了，我才拿到了衛生許可證。那時候，雖然開業手續不難，但我不是大連本地人，人生地不熟，被那些手續搞得一頭霧水。慢慢地，我瞭解到主管這件事的領導就住在由家村，我悄悄地把她的住處搞清楚了，就在一個下班的當口，提前穿過了東財北門（浴池），過了第二糧庫鐵路綫到了她家門口等待着她的出現。跟現在多數人的想法不同，我並沒有想給這位主管領導送什麽禮，因為大家都是窮學生！我非常誠懇地請求這位阿姨，說明了自己勤工儉學的目標和開業之前籌備的辛苦和波折，期望能夠得到她的幫助。或許是我的直率和誠懇打動了她，幾天之後我就拿到了非常金貴的衛生許可證和營業執照！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了好心人，”他仰望着蒼天，發自肺腑地道出了自己當年開辦川味苑的這段小插曲。
甘國福 他就是財政金融系財政87-2班的同學，甘國福。在1995年前後，記得在大連中山廣場那邊的華寧電影院曾上映過一部電影《阿甘正傳|Forrest Gump》。還記得那個楞頭楞腦的小伙子阿甘（Forrest Gump）嗎？他一副傻乎乎的可愛樣子，渾身上下散發着生命的活力；執著勇敢而堅強，他總是身著襯衫，足蹬球鞋（當然，沒有人會忘記賦予這個角色以無限生命力的演員湯姆∙漢克斯Tom Hanks），做過很多別人無法想像的事情。當然，我們也記得他坐在長椅上自言自語般地說的那句話：
….Mama says,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ing toget.
生活就仿佛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無法知道下一顆的味道。
1991年5-6月間，莊河冰峪溝。財政87班（左起）甘國福 王博 徐鳴鏑 吉立群及稅務87級管瑜。攝影：姚偉。
很巧，我的這位同學也叫這個名字。他總是無法忘記三十年前在軍營中那段難忘的日子，操練、幫廚、夜間站崗執勤、大雪紛飛的營地、射擊打靶和軍營大會操，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的情景。直到今天，我們也還是能夠清晰地記得：總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一個身著草綠色軍裝的同學在部隊營房前，拿着大掃帚默默地一個人掃院子；部隊伙食班的廚房中，也常見到這個身著草綠色軍裝的同學，跑前跑後地幫助炊事班摘菜幫廚。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滿懷熱情，言語之中透出山里孩子的純朴和火熱。他那濃重的四川口音，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東財經大學87級的新生，來自這個國家的天南海北，剛剛相識還不到一個月，甚至彼此之間還聽不大懂對方講話的鄉談方言，就隨着奔騰湧動的火車車輪，一路唱着軍歌來到這個軍營-39軍117師351教導團4營15連。
那是我們相識的開始，也是那段樂章的一個美麗的華彩 -
歷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段
讓我們的青春閃爍出耀眼光輝的日子！
2海珠橋畔的孩子，大石橋軍訓的前奏 東北財經大學就坐落在大連沙河口區尖山街，而財政金融系87級的新生中的男生就被分配到物資管理系的實驗樓宿舍，而女生則被分配到與實驗樓宿舍垂直方向的東側9號樓宿舍。87級的新生報到剛剛不到十天，男生走廊中便開始風傳九月底全體八七級的新生要去營口大石橋39軍參加軍訓。
崔岩，他面容白淨，言談斯文有度。
他家住在大連西崗區聯和街73號。
崔岩，是財政87-2班的同學。他面容白淨，斯文，性格開朗，既內斂而又奔放，言談開闔有度。在五點半晚餐之後的幾次交談中，得知他的父親來自吉林舒蘭縣，是一位醫生；而財政87-2班另一位名字叫做王博的同學，家住在甘井子椒房附近，父親也是一位醫生，來自黑龍江佳木斯。崔岩同學的家就住在大連西崗區聯和街73號（日本殖民時代的聯合路名為『王陽街』）。一天晚上，實驗樓門房大叔不知道為什麼在九點半剛過，就拉閘熄燈，惹得一幢樓裡面一片唏噓之聲。崔岩，身着淡綠色的ADIDAS阿迪達斯運動褲，神色輕鬆地走進了我們的視野。那是個三十六個人的大宿舍，他找了個靠近門口的下鋪位置坐了下來，只若無其事般地寥寥幾句話，便把一些消息透露給了我們。在大多數剛剛報到的新生對新的環境還有點兒懵懵懂懂的時候，崔岩和另外一個來自廣州的同學-財政87-1班的謝軍已經成為我們中間的“消息靈通人士”了，他們兩個已經從有關渠道獲悉：大石橋軍訓在國慶節之後即將啓動！
謝軍 文弱儒雅。他的“廣東白話”仿佛天書一般，
詰屈聱牙，令人久讀而不得其意。
財政87-1班的謝軍同學，在我們這些北方長大的孩子眼裡看來，儼然是一個文弱儒雅的青年。與財政87-2班的崔岩一樣，他也戴着一副眼鏡。雖然說起話來口若懸河，可惜他説的是“廣東白話式”的普通話，在我們聽來就仿佛是天書一般，詰屈聱牙，久讀而不得其意也。不過聽懂了一句話：他的家就在廣州海珠橋畔。看得出來，他為自己家鄉的這座橋而自豪，並且時常說起它來！又有誰不為自己的家鄉而自豪呢？
1933年2月，大橋落成通車，當時的橋長180米，宽18.3米，爲簡支拱形下承鋼桁架梁。由於臨近“海珠石”而改名爲“海珠橋”，這是當時廣州市區唯一的一座跨過珠江的橋梁，舊海珠橋設計爲開合式橋梁，便於船隻通過。在其落成時候，海珠橋的落款是曾任國民政府主席的胡漢民。在几家公司參與投標的情況下，經營電力機件冷藏等著名的美國慎昌洋行，以103萬两白銀中標，較比德國的400萬两還有便宜三分之二。1909年才在上海成立的慎昌洋行也曾在東北投資過跨江大橋。这時，他們在廣州沙面四街八號建起寫字樓。慎昌投資後便讓旗昌洋行承包，旗昌再轉給美國馬克敦公司建造，廣州工務局監理。这座橋全部使用了高標磚，建橋的橋身用西門子馬丁鋼1700吨，從外國造好架子再用船運往廣州裝配。另外，鑄鐵和助力鋼筋85吨，大橋設定保固期可達30年。大橋各留3.3米作人行道，橋體可承重20吨的貨車。開合式大橋，最爲關鍵的是中間有個開合器，能够把两側橋體升高。1938年日軍侵占廣州，派飛機轟炸廣州，把橋體的開合器震壞，還把整套設備盗走。從此，大橋不可以開合，只能讓小船通過，而大船則泊於黄埔碼頭。後虽經修建，中段橋面開合部分卻已無法複原。
嶺南古城番禺，清明小雨常讓人們懷念的情絲隨着它一同在花海中飄蕩。
謝軍，每年都會到廣州銀河公墓為故去的父親獻上一束鮮花，然後再緩步走到丁盛將軍墓碑前停留一下。
1962年，54軍的丁盛軍長指揮對印軍的瓦弄之戰，丁盛手拄著拐棍，身著便裝。
1962年，中印戰爭爆發。同年10月，丁盛奉命率54軍130師再度進藏，組成以軍長丁盛為首的前綫指揮部，統一指揮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中的瓦弄地區作戰行動。在这次戰役中，丁盛所部經過激戰奪回瓦弄，直逼至傳統習慣綫附近，殲滅印軍三個營全部、一個營大部和印軍第11旅旅直分隊等部共12000多人，使號稱參加過二戰，曾擊敗“沙漠之狐”隆美爾軍團的印度王牌部隊威風掃地。此戰是中印戰爭中最關鍵一戰也是最後一戰，史稱“瓦弄大捷”。
他的老父親-謝老先生原在四野，參與了第一代海軍的建設，又是早年開發深圳和蛇口的開路先鋒之一。謝老，早在六十年代就受派遣到了香港，以商人身份做地下工作，直到1979年改革開放才回到中國大陸；而與謝老共患難的戰友周鼎先生曾在“梁湘時期”擔任過深圳市最早的市長。在人類的漫漫的歷史長河中，那些血淚情仇和齟齬糾葛，常常會在某個並不惹人矚目的音符下戛然而止，何其簡單，何其鏗鏘！幾十年來被嶺南和風細雨滋潤的人們啊，他們心裡清楚地記得：長眠在這裡的，都是曾經英勇不屈并經歷了槍林彈雨和血雨腥風洗禮的靈魂。
珠江畔的紅頂的五層樓房都是1960年盖的蘇式建筑，當年是中遠COSCO的創始辦公樓。謝老先生從海軍回來就成了中遠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就在1991年畢業前夕，謝軍在《畢業紀念冊》上工工整整地留下了他的通訊地址：
廣州招商局集團海順公司
廣州市濱江西路182號303
1987年09月上旬，87級新生報到的第一個月在尖山街就這麽平靜地過去了。在87級新生的眼裡，一切都是新奇的：大連這個城市跟自己的家鄉的確很不一樣，百年前日俄殖民時代留下來的老洋房，乾淨整潔的街道，高爾基路上身材高大而樹冠茂密的法國梧桐樹，使用木料和青石石料建造起來的房子和院落，在黑石礁和星海一站（月見個岡）叮當叮當開過來的有軌電車。
平靜的日子，就像原野上緩緩地流淌着的小溪，願那日子快些到來！期待那個真正軍營生活的到來，內心中仿佛大海一般無法平靜，又好似一頭充滿活力的林間小鹿在跳躍着飛奔。
1991年畢業前夕，財政系87級師生在東北財經大學圖書館前合影。前排左起：姚偉，徐鳴鏑，王博；二排左起：梁文武(大梁)老師，姜淑芝書記，鐘東老師；三排左起：張旭波，吉立群，劉文輝。
如今的東北財經大學圖書館。
其實，在財政金融系87級新生中，有幾個同學對於軍旅生活並不陌生，因而也就沒有多數新生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喜不自禁。財政87-1班的呂飛，面容冷峻，來自首都北京，後來知道他的家就在北京西八里莊那邊的國防科技信息中心大院；而財政87-2班的張旭波，來自大連旅順口區的水師營附近，父親是旅順口海軍試驗基地旅順海勤大隊的；金融87班的黃濤，家就住在星海街那邊的幹休所大院，也許還有......
我注意到，還有一個男生，總是默默地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不大言語。他面孔略微黝黑，個子不高，眼睛深邃而明亮，對於身邊同學熱火朝天的關於軍訓話題的議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激動來。詫異！還有人對即將到來的軍旅生活表現的那麽淡然！可是，慢慢地我們就瞭解到，他來自雲南昆明，名字叫湯文輝，好像是中斷了原來的軍校學業考入到東北財經大學的。那個軍校叫做『南京空軍氣像學院』。
綠色軍裝
1987年09月17日，星期四。教室裡，每個人繳了人民幣柒元錢，并領回一套軍訓需要穿的綠色軍裝，一雙軍用膠鞋和一條腰帶。這軍裝的薄厚比起當時流行過的的確良襯衫來也沒有厚多少，顯得有些單薄。不過，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後，實驗樓就開始為這種軍綠色所籠罩了，87級新生中無論男女生都興高采烈地把軍裝穿上，精神抖擻地出現在東財體育場南側二食堂空曠的土路上。四圍里，在軍綠色的籠罩下，人頭攢動，一派令人熱血沸騰的景象！來自北京的呂飛和來自大連旅順口的張旭波，開始用挑剔的眼光審視着眼前的新軍裝，輕描淡寫然而卻帶着些許責備説：“這套軍裝的用料太薄了，還收費7元錢！”
在1987年，部隊上一個戰士的津貼大約為7-12元不等，而當時1元錢的購買力也大致上相當於2013年的20-26元錢。如此看來，從部隊大院走出來的孩子說起話來，的確是一針見血。而這時候，更多的同學則無暇顧及其質量好壞與否，開始任憑自己的思緒跳躍着飛向模糊而未知的軍營生活，憧憬、好奇，還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安。
1987年09月19日，星期六。白天很快地就被打發走了。晚餐時分，實驗樓和九號樓計劃參加夜走旅順的同學代表在二食堂見面了，相約晚間熄燈號吹響前後出發。那一天晚上“今夜無人入睡”！我們這一組之外，還有另外一組（胡昕等同學組織）在稍後的時間也動身『夜走旅順』，只不過我們並沒有在旅順口會師。此後，一連幾日平靜無書，仿佛星海公園滿潮時分，夜幕下的海面一般靜謐，偶然間會聽到波浪沖刷着岸邊鵝卵石的聲響。
每當晚餐時間過後，實驗樓宿舍的各個房間便開始變得空盪盪的，在星海公園的海濱（拍攝反特電影《黑三角》的探海洞以及讓星海公園得名的那塊聞名遐邇的“星石”）直到黑石礁商店門前二路公共汽車站附近，都會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有的身着剛剛發下來的軍裝，有的仍然長髮飄飄、衣著入時，各色的口音鄉談交織在一處。一幅生動的畫卷。
海事大學的制服 從黑石礁二路公共汽車站下車，沿着遼師大附中順着尖山街往北走，會經過一個叫做“臨海飯店”的地方。偶爾會見到剛剛報到的87級新生進到這個飯店吃飯；那個年代，去這樣的地方讓人覺得那無異於是到棒槌島賓館赴宴一般稀奇。國營黑石礁商店，幾乎被往來進出的東北財經大學的新生包圍了。在大學校園內，學生商店就在後來基建系宿舍樓的盡頭，一個十字路口的位置，那裡所供應的商品品種很有限，印有“東北財經大學”字樣的白色搪瓷缸子、毛巾和牙具、便簽紙和信紙都有人買，紅綠顏色塑料外殼的暖水瓶是必備的，還有不鏽鋼勺子和飯鉢，哦！自然少不了黃色包裝的華豐伊麵。
本地產的水果（遼東蘋果、黃桃、梨子和山楂）罐頭和魚罐頭（幾乎都是玻璃瓶裝的，鐡聽裝的很少），學生商店也有供應，但畢竟品種少得可憐。若是想要買點硬通貨，比方說灌腸，就必須去黑石礁商店去找了。我們也會在黑石礁（市政界的公路標牌）附近見到身著帥氣制服的年輕朝氣的面孔。據說，那是海事大學那邊的學生；還有人説，這還不是最帥的制服，因為在大連老虎灘那邊還有一所“海軍大連艦艇學院”，那邊學院都身著白色制服，走在大街上那才搶眼呢！就這樣，隨着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東財87級的新生對這個城市和自己所在大學的瞭解漸漸地多了起來，輪廓線也愈加清晰。
1991年11月底，東北財經大學財政87-1班合影，身著海事大學的制服。左起：王東勝，謝軍，徐彥智，姚偉，烏立華，寧惠強，董海平，王志先，吳懿波，程雪門，呂飛，劉文輝，李勇，朱志東，韓偉愛，張冬梅，李雪萍，程曉紅，韓曉葵，蒙玉梅，李欣，呼應，梁慧敏(輔導員)，馮娟，孫蓮娜，金悅紅，李廷善。
3食堂的喧鬧，軍訓前的動員會 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東北財經大學食堂的伙食是非常過硬的。大學前身是1952年10月開始組建的東北財經學院，1979年遼寧財經學院划歸國家財政部直接領導，而在1985年才更名爲東北財經大學。幾經變換之後，大學食堂的伙食管理水平一直在遼寧省首屈一指。
由於從實驗樓宿舍與二食堂之間必須要走過一段坑坑窪窪的空地，有人便會選擇去教學主樓4號樓後身北向的一食堂打飯。二食堂就在東財體育場的南側，那裡一日三餐中都會見到饅頭，早餐的供應還會包括熟雞蛋、油條、豆漿、稀飯（北方人喜歡稱之為“粥”）、鹹菜（一般爲辣椒、蘿蔔）、花生米，食堂供應灌腸和熟食類食品，但一般是在午餐和晚餐時候才會在二樓餐廳擺出來（那裡提供看單點菜，也就是à la carte，時人謂之“小炒”）。當然，還有一個專門爲回民準備服務的小食堂，就在物資管理系宿舍樓與東財體育館之間的一排平房之中。我們大略地知道，那裡供應的牛羊肉相當好吃。校園內的食堂，突然一下子增加了一千多的87級新生，讓本來設計上面積就不算寬裕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更加擁擠不堪。吵架、摔飯鉢的事件時有發生，不是由於當事人或其太盛，就是由於食堂大師傅在付貨給學生的時候存在不公，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認識的熟人就會稍微多給些菜，長得雋秀、言談可愛者便會備受青睞，一隻長柄的勺子熟練在空中不斷地畫着弧線，盤中餐的多寡，全憑大師傅心情而定。
剛剛入學的時候，實驗樓宿舍、九號樓、階梯教室與二食堂之間所圍成的區域內，空地地面還沒有被平整好，坑坑窪窪，走起路來會深一腳淺一腳的。只要手錶上的時針指向十一點，小夥子們便如同一頭頭飢餓的猛虎一般，手掐着各式様的飯鉢衝向遠處的目標－二食堂，那個發出誘人香味的地方！多年之後，東北財經大學伙食科的科長徐叔叔曾說過：“在食堂里面工作的那些大師傅，別看一個個膀大腰圓的，他們最頭疼的就是中午打飯的那段時間，實在是不好應付啊！”每天午間，只要十一點鐘剛過，實驗樓宿舍那邊衝過來的男生，勢如潮水，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們的去路。
霎那間，整個一個上午都靜悄悄的二食堂，猛然間變成了人山人海、各色方言交相呼應的地方。食堂的門剛剛打開的時候，還勉強能聽到食堂大師傅用大連話叫喊：“都去排隊！擠個什麽呀。下一個！”到了後來，大家只能看到遠處大師傅的嘴巴在動，只見其頭上的白帽子晃動而不聞其聲了。所有的人，都被淹沒在這樣的海洋里，隨波蕩漾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在付貨的窗口前面着陸。突然，前面的隊列亂了，有人被猛地從隊列中推搡出來，間或能聽到“呯－嗙”的巨響，盛滿了米飯的飯鉢騰空飛起，又重重地扣在二食堂打磨得極為光滑的地面上。
不過，食堂內這個時間無論如何膠著無序，總不必擔心在混戰之中被操起櫈子傷到-就仿佛俄羅斯電影中的那般情景，因為食堂內的餐桌座椅都是用銲接螺栓的方式固定到一起的，上面覆以明晃晃的鋼板。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們常會見到虎背熊腰的壯漢，財金系87級新生中，張昕帆、張旭波、呂飛、孔立繁等幾個男生的身高都超過了1.80米，而金融87班的張昕帆則可能會更高些，但他們幾個若站在那些轟然而過的“巨人”面前，卻顯得有些單薄。有人站在後面，指點江山，慷慨陳詞説：“那是體育班的學生，人高馬大，不好對付啊！”後來，就在軍訓之後，我們在4號樓北向的一食堂也見到了新疆維族班的學生，大約是稅務系的。這兩個特殊的人群成了日後在食堂爭鬥群毆的不安因素，不過，此乃是後話了。
食堂供應的熱蒸饅頭在黑石礁、尖山街遠近聞名，據說西門那邊的稅務專科學校的師生也常會慕名而來。誰把食堂的大哥饅頭轉手在黑石礁市場倒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食堂白案師傅的手藝確實高超，只要把做出來的饅頭籠屜往窗口外邊一擺，立刻便會引來眾人期冀的目光。二分錢一個白白胖胖的饅頭，份量足有二兩重。別忙，若沒有二兩糧票隨上，是不會買給你的，再去央求誰也是枉然！我們在入學登記的時候，各自『糧食關係』也已經跟着我們來到了遼東半島的尖山街了。
有一天，午餐時間，謝軍和崔岩、寧惠強（江西宜春樟樹人）結伴從二食堂打飯回到了宿舍，看到還有人坐在那裡吃着午餐，謝軍半帶着調侃語氣説：“在我們老家廣州那邊，你若是點了辣椒炒肉這類的菜，肯定是肉多辣椒少；可是，你們東北這里呢，卻正好相反！辣椒多，肉少。價錢還買的那麽貴！”於是，吉立群和幾個大連本地的同學叫跟他開玩笑説：“不可能吧？一定是你戴着眼睛沒有看清楚，要不然的話，就是那個食堂的大師傅不喜歡你！”平日慢條斯理的謝軍，說起家鄉廣州那邊的白話或許還可以抵擋一陣，能言卻不善辯解；一換成了普通話，就突然變得結結巴巴了。
其實，在廣大的江南地區乃至嶺南地帶，人們素常的飲食習慣的確與北方人有很多不同。比如說，在烹飪的時候，肉、菜分開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如今的東北財經大學的第二餐廳，您一定還記得吧？
午餐時刻，食堂大師傅明碼實價地用白粉筆把供應的內容寫在食堂門口墻上和窗口上邊的白板上。比較常見的幾道菜：肉丸子溜白菜，白菜炒雞蛋，辣椒炒肉，燒豆腐，豆腐皮炒肉（大連本地叫做豆腐皮，而在東北其它地區叫做幹豆腐），紅腸燴白菜片，雞蛋羹，紅燒青魚（都嫌其太貴少有問津者，一般菜價在0.10元錢-0.20元錢之間，而這道菜價格大約在0.35元錢），干炸海雜魚，雞肉燒土豆塊，醋溜胡蘿蔔白菜片，油炸花生米。怎麼會忘記呢？每日傍晚，打飯時間快要畫上句號之前，會有一道“大雜燴”菜，彪形大漢般的大師傅以極為麻利的動作提起盛菜的大盆，把幾道菜的菜底到在一起，定出一個極具爆炸力的價格：燴菜僅為0.15元錢的價格！如果您尚不肯為五鬥米折腰的話，那麽，這道菜一定要來嘗嘗！其中往往五味雜陳，定會讓你明日再來！那些時常抱怨食堂飯菜肉少油少的壯士，由此可得一點點安慰。
南方來的同學可能真的不瞭解東北老百姓的生活，那時候在東北，白菜、土豆和蘿蔔就是餐桌上的硬道理！
謝軍 至今，謝軍還記得：“我覺得白菜是最好吃的了，用它來炒腸（大連當地習慣稱灌腸）或丸子都是蠻不错的。在二食堂那邊二樓，小炒回鍋肉2元5一份，可惜量太少了還要排隊才行。”可是，財政87-1班的呂飛説：“那時候你還能過這樣的日子，捨得這麽花錢？你的這幾頓飯的花費，差不多相當於我兩個星期給養的水準啦！也太奢侈點兒！”來自遼陽的財政87-2班的喬靜卻有另外一番感觸：
“從新年後，印象最深的就是上頓白菜帮子，下頓白菜片子，一直吃到放寒假才算告一段落，以至於畢業後好多年都不再吃白菜了。”
來自大連地區普蘭店的87-2班縢清華迴憶道：
“都是吃大鍋飯嘛，蔬菜都洗得不干净，所以我只吃芸豆。因為是大鍋炖吧，蕓豆基本上都是不摘的！”（大連本地把摘菜讀成擇菜，因為有時候食堂後廚的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
正如電影《阿甘正傳|Forrest Gump》開頭兒的那句旁白所言：生活就仿佛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無法知道下一顆的味道。
1987年09月23日，星期三，秋分。
大連的天氣仍然很熱。
這仍是一段輕鬆閒暇的日子，報到之後，我們已經在東財俱樂部（財經外語系的那幢紅磚樓）北向的教材科領到了幾種教材，但是實質授課並沒有展開。
崔岩 直到今天，財政87-2班的崔岩還清楚地記得：
大學四年期間
與我們朝夕相處的老師們
1987-1991
輔導員…梁慧敏、曹保全、丁華
慕青（政治經濟學）張培榮（微積分）
陳放（概率和數理統計吉林長春人）
薛素貞（綫性代數）趙劍平（大學語文上海人）
車麗娟（大學英語）蘇烈（中國革命史吉林德惠人）
陳艶（會計原理）滕春清（工業會計山東青島人）
程廷福（工業企業財務管理）劉明辉（工業企業經濟活動分析）
孫坤（审計學）朱勁松（貨幣銀行學）冷克力（資本主義財政學）
鄭洪亮（社會主義財政學）
趙白羽（國家預算）白清鐸（國家稅收）劉明慧（預算會計）
齊海鹏（財政史）張學忠（國民經濟計劃）王振武（計算機）
姜楠（國有資产評估）貴利義（經濟法）曲貴斌（統計學）
趙興（體育課大連人），遼寧省體育學院 足球專業
1991年畢業前夕，財政87班同學圖書館前草坪合影留念。1991年畢業前夕，財政87班同學圖書館前草坪合影留念。左起：甘國福，王博，姚偉，張旭波，吉立群，劉文輝，丁華(輔導員老師)，徐鳴鏑。
1990年10月，財政87班部分同學在遼寧丹東財政局實習期間，教授計算機課程的王振武老師，代表學校去看望實習中的同學。拍攝：財政87-1班姚偉。拍攝地點：丹東市鴨綠江公園。左起：蒙玉梅、王振武（計算機）、韓曉葵、王東勝、韓偉愛。
在此，通過財政金融系稅務84班的學長李勝良在一篇迴憶“入學30年”中的一段文字，我們便可以從一個側面瞭解三十幾年前，那些閃爍着青春風采並且令無數學生視為楷模的老師們那可敬可愛的身影：
在大學里，趙白羽老師教授我們“國家預算”課。她几乎可以説是全系男生的夢中情人、全系女生的“情敵”和情場楷模。人長的漂亮，氣質出眾，課講得好，對學生特别好，脾氣秉性又出奇得好，我們班級男生，每每在宿舍里討論起來，都會發自内心地羡慕甚至嫉妒那個名叫解學智的男老師。是的，就是現在國家稅務總局任副局長的那位解先生。可由於解老師並沒有教過我們的緣故，也只能把他列為趙老師的家屬了。趙老師給我們上課那段日子，約莫她大概結婚時間也不算很長。她特别愛講而大家又特别愛聽的話題，恰恰是“我和你們解老師好的那個時候”。在趙老師上課的時候，課堂紀律可以說是最好的了。
若說起體育課的趙興老師來，他在1990年代我們大學四年乃至畢業之後，與財政金融系的同學達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因為一定程度上，男生們早已將他當成了兄長和行列中的一員了。那時候他的家十分簡陋，就在物管樓與基建樓之間所夾成的那段狹小空間：一幢紅磚砌成的教師宿舍樓(後工樓)。每當看到下面這一幅幅照片的時候，在照片人物之間彼此交織的目光中，總是會解讀到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感來！忽然間，你會覺得自己的思緒像是銀瓶乍開一般，分錯交雜開來。是的，他們同為一個陣列的戰友，同為東北財經大學財金系足球隊的脊樑！
如今的東北財經大學體育場。
這絕對是一種“打不垮的精神”，
三十年之後的今天，這種精神還在一直影響着我們！
那些日子里的遼東半島啊，氣溫驟降，日影蜷縮。南飛雁，西風烈。東財體育館前的足球場上塵土飛揚，他們並肩攜手要與對手們一決高下！
嫻熟的穿插、決斷無雙的球門搶險、快刀斬亂麻般地門前清道、剛勁有力中場開球直搗敵陣、淩空飛渡關山越！戰鼓擂響，殺聲震天......
只要我還屹立在球門這里，對手就休想再進前一步。
煙塵暴起的盡頭，有招展飄揚的紅色戰旗，他們仿佛化作一隻隻倔強的藍色精靈（財金系足球隊隊服的顔色）在煙塵中飛舞。大戰猶酣，夕陽也漸漸疲倦地低下了頭，他們的喜悅化作了奪冠之後的笑容！
1987年底財政金融系足球隊參加了校聯賽榮穫亞軍之後同系領導合影。根據財政87-1班吉立群的迴憶：其中包括金融84鄒德玉、財政84董德剛、財政85韓鳳龍、王強、張雷、郎國明等、財政86王國勝、趙冰傑等、財政87吉立群、湯文輝、蔡永剛(還有些84、85、86級同學名字暫未列出)。
大戰之前的寧靜：東北財經大學體育場，財政金融系足球隊一隻雄風威武的勁旅。根據隊員吉立群的迴憶：1990年底，財政金融系足球隊參加校聯賽並奪冠的主力隊員在參賽之前。
左起：財政88劉岐勝∙財政87烏立華∙金融88邸樹軍∙財政87吉立群∙國金89官亮∙金融88姜勁峰∙財政88王方∙財政88孫吉斌∙金融89寜作華∙財政88徐虎俊∙財政87湯文輝。
這張照片就是1990年那次奪冠之後，球隊部分隊員與系領導的合影。參加合影的系領導，三排左起：鐘東、副書記姜淑芝、書記劉軍善、主任孫文學、輔導員王強、副主任夏德仁、范湘雲老師、曹保全老師。
誰也未曾料想，在此後的一個月之後，東北財經大學的食堂 - 一個在我們剛剛入學就感到無法忍受的喧囂、擁擠和打鬧之所在，竟然成為所有參加過1987年秋季軍訓同學日後最懷戀的地方。
1917年卜舫濟在軍官陪同下檢閱上海聖約翰大學的軍訓隊伍。上海聖約翰大學是當時上海乃至全中國最優秀的大學之一，也是在華辦學時間最長的一所教會學校。卜舫濟主持該校的校政長達达53年之久，對學校的發展起到了很大影響。1898年，上海聖約翰大學曾獲得了两江總督劉坤一所贈的200支槍，此後每周都組織學生進行操練，這是中國最早對學生施行軍訓制度的開始。
生活，總是將甜美滋味藏在嚴酷挑戰的背後，誰也無法躲避，誰也無法逃脫，你唯一能夠做的不是要去做選擇，而是安然地去接受。
大石橋軍訓給我們上了一堂課，一堂真正的實驗課，其內涵之深刻雋永是大學四年中的任何教材都無法比擬的。就是在這堂課之後，我們略帶不舍地告別了中學時代無邊無際的幻想，重新又回到現實，開始新的思考并規劃各自未來的軌跡。今天，一路走來，再次回望來時的路，很多人都會認為：那段時光，很大程度上可以算是我們後來遠行征程的起點……
距離軍訓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輔導員梁慧敏老師建議大家爲軍訓生活做些準備，可以抽空到圖書館借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在軍訓閒暇之餘來讀。我去圖書館給自己借了『中東史』上下卷，那是一個在高中時代就一直感興趣而沒有來得及去好好鑽研的題目。
我們十分羨慕那幾位家住在大連市內，周末可以回家團聚的同學，因為對於絕大多數的新生而言，這是我們人生中第一次離開了自己生活了18年的家鄉，離開了自己的父母親和兄弟姐妹，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有雲“相逢何必曾相識”，而就在遼東半島尖山街之一隅，我們不但相逢而且逐漸開始相識了。
吉立群 我注意到靠近窗戶的位置，有個男生操着本地口音跟一同進來的另一個看起來稍大些的男生説着話，他個頭也不低，一不小心被打開的窗戶碰了一下，回頭繼續跟旁邊的人説着話。他穿着那個年代夏季比較流行的帶有格子印花圖案的半袖襯衫，風一吹就嘩啦啦地直抖動。“看樣子，這個本地的走讀生倒像是個蠻不好惹的傢伙！”見了他之後，有人心裡竟然留下了這樣的印象。然而，他隨後的舉動真讓人開始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了。他十分耐心地向遠道而來的同學介紹着附近的公共汽車線路、附近可以去的商店等等，記得當有人問起了過他的“家住在哪裡”，他家的地址很好聽，似乎帶着“白雲”（新村）的字樣。一會兒，他聽說剛剛報到的新生中有人對附近的地理形勢還是心裡沒底，就熱心地帶着他們出了宿舍樓，漸漸走遠了。傍晚時分，有人告訴我他是大連本地人，名字叫吉立群，跟他一塊兒來的那個小伙子是他哥哥，名字叫吉立東，是基本建設投資系85級的學生。再後來，我逐漸地瞭解到他的父親就在大連市計劃委員會工作，他的母親則是大連商場主管業務的一個領導。
從吉立群那裡，我們瞭解到很多大連市當地的情況，我們知道了市中心青泥窪橋附近的五金交電商店（日本殖民時代稱『勝又洋服店』）、秋林公司（日本殖民時代稱『三越株式會社大連支店』）、大連商場，過了友好廣場穿過普照街就可以到天津街百貨公司（日本殖民時代稱『几久屋』，天津街稱『浪速町』）。
1987年10月4號午後，就在位於物管系實驗（宿舍）樓後身與8號樓之間的階梯教室，財經系87級新生參加了軍訓動員大會。這個教室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我曾經選修過的《心理學》課程就是在這里授課的，那位老師講課口若懸河，很有感染力。平時，沒有課程安排的時候，這里也是一個不錯的自習室。階梯教室的講臺左邊是一扇對開門，冬季大雪封門的時候，這扇門常會上鎖，無論師生都只能走朝向8號樓的門。若是天陰室內沒有掌燈的話，這里的採光就會很糟糕。掌聲雷動之後，在系黨總支書記劉軍善、副書記姜淑芝和系團委書記是王福臣以及輔導員梁慧敏的引導下，我們見到了後來在大石橋351團擔任我們隊列教官（崔岩還記得他姓李）。
1990年底，財政金融系足球隊參加校聯賽並奪冠。前排：湯文輝(左一)、姜淑芝(左三)、劉軍善(左四)、孫文學(左六)、王福臣(左七)、張雷(左九)；後排：王國勝(左四)、王強(左五)、吉立群(左六)、蔡永剛(左十)
軍歌，無論是哪個國家的軍歌，聽起來都是激昂而振奮的！為了即將展開的軍訓生活，系里準備了一批油印機印刷的《軍歌》歌單，分發給大家。在李教官那慷慨激昂、振聾發聵的開場白之後，金融87的張昕帆、財政87-1的馮娟、財政87-2的李白焰等文藝骨干，率領大家與李教官一起唱起了軍歌。《團結就是力量》、《戰友之歌》和《我們走在大路上》等依次展開，儘管個人原來的樂感和對音律的感覺不同，但唱出熱情的是第一要務，所以，過了那麽半小時左右的光景，就不再顧忌自己的音高，放開膽盡情地吼了出來。記得財政87-1班來自山西寶雞鳳翔的程雪門說過：“秦腔，是吼出來的！”不錯，軍歌也是要吼出來的才動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是必須要唱好的，這首歌我們只是在一起和了一遍就過了關。
4英雄的勁旅，第四野戰軍39軍117師 就在幾天前，男生實驗樓宿舍中，就已經在開始有人提前做了準備。呂飛、張旭波等有一定軍旅常識的同學，告訴大家：部隊營房中，個人的行李是要打成“豆腐塊”形狀的（軍隊中的口令叫做“整理內務”！），很多人起了床不願意疊被子在部隊里是絕對行不通的。個人的意願要永遠服從於紀律，雲雲。
那一天，除了財金系階梯教室的軍歌聲震林木之外，學校其它系專業的新生也在各自的會議室放聲歌唱，皆聲振林木，響遏行雲。所有的新生都盡情謳歌，把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毫無保留地通過聲音傳遞給別人，又透過不斷顫動的玻璃窗傳給了秋天海濱的沉寂中去。傍晚，打飯時間未到，就有很多男生說：“今天肚子餓得真快！大概是白天唱歌唱得太拼了點兒！”
“為什麼會選擇去營口大石橋351團去軍訓呢？”有人心里悄悄地飄過一絲疑惑的雲朵。答案風中尋，後來謝軍的迴憶給我們一絲線索。
謝軍謝軍：“我還記得，在當時，姜淑芝是系黨總支副書記，劉軍善是書記。李侠是校黨委書記。結束軍訓他在校門口迎接我們，我還和他握了手。李侠書記是抗戰老兵與軍長傅秉耀一起在中秋節看望過我們。”
日後查閱有關軍史資料『杜存典烈士傳略』（原作者張一兵），使我們對曾經軍訓過的那個戰鬥序列有了較為清晰的瞭解。
39軍117師351團團長杜存典，河北省威縣人，1923年出生在一戶貧苦人家。1938年5月參軍，曾在八路軍115師344旅689團2營當通訊員、偵察員、偵察班長、副排長、排長、新四軍第 10 旅 29 團 3 營連長、副營長等職，身經百戰，屢建戰功。......遼沈戰役後，随部隊在沈陽休整。杜存典所在部隊改編为中國人民解放軍步兵第39軍117師351團，他擔任團長。12月1日，杜存典率部随軍入關，30日進抵天津西郊鍋店子，準備參加平津戰役。1949年1月8日，杜存典率部攻占了天津南运河南側的敵外圍據點三元村，使敵天津城防要地和平門完全暴露在我軍陣前。按原計劃，杜存典團擔任和平門主攻戰鬥，於是他馬上帶着人到和平門前沿陣地觀察地形。……突然一發炮彈落在了他们四個人的中間，團長杜存典當場牺牲……
1950年10月份，117師改稱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14師入朝參戰，參加過第一次至第五次戰役，其中在橫城戰鬥中117師取得重大勝利，共計殲滅美軍2師9團的兩個步兵營、一個榴彈炮營和韓8師近兩個團，斃傷敵軍850餘人，俘虜敵軍2500人，其中美軍800餘人，創造了抗美援朝戰爭戰場上一個師在一次戰鬥中俘虜敵軍最多的戰例。該師共計作戰200餘次，殲敵1.6萬餘人。
1948年11月由東北野戰軍第2總隊第6師改編爲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9軍第117師，張竭誠任師長，李少元任政治委員。朝鮮戰爭爆發後，第39軍随13兵團首批入朝參戰。在第一次戰役中，與美軍騎一師在雲山鎮交手；美軍騎一師是美軍中戰鬥歷史最爲悠久的部隊，是當年華盛頓創建美國的開國師，不可一世。39軍以機智勇猛的戰法，不仅重創其第八團，還將增援的第五團擊潰，并擊斃其團長，共殲敵两千多人，創中美現代陸軍首次交鋒的勝利。1953年7月回國，恢复中國人民解放軍步兵第117師番号。我們所在的大石橋351教導團是集團軍直屬團隊，剛剛組建不久。
簡而言之，我們在大石橋軍訓所在的部隊是
一隻百煉成鋼的勁旅、一隻戰功卓著的英雄部隊！
5誓師動員大會，從黑石礁出發 1987年10月5號，物管實驗宿舍樓西邊奶牛場那邊傳來了曠遠而又無比清晰的軍號聲，那是淩水橋海事大學那邊吹響的起床號。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號聲。大家一骨碌爬起來，抓起了各自的鋪蓋行李，開始打豆腐塊兒。一條軍用毛毯（淺灰色，帶有暗紅色的紅道道），一床軍被，一條軍綠色的軍用打包帶。軍帽、腰帶放在一邊，軍用膠鞋蹬在腳上。刷牙、跑到大走廊兩側的廁所清理內務。前些日子的演練開始初見成效，物管系的大實驗室改成的三十幾人的宿舍大房間內，所有的人都拿出看家的本事打着行李，呂飛和張旭波等幾個同學首先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方方正正的行李放到一旁，在幾個房間之間穿梭，指導督促其它同學。那景像十分熱鬧。雖然，我們無法知道9號樓內的女生們是如何度過這兩個小時的，但有一點肯定：所有的人內心里積聚的熱情都在令自己的體溫升高，恨不得馬上衝出去，飛身到那個軍營！
東北財經大學召開第38屆田徑運動會的情景。 在誓師大會的那一天，場面之熱烈是這張照片所無法比擬的！
物管實驗樓宿舍，財政87-1班高樹源與吉立群合影。
前段時間，財政87級同學們根據各自的迴憶，將當年記憶中尚存的線索穿連在一起，十字拼圖，讓當年的軍訓序列重新呈現在眼前：
中國人民解放軍39軍117師351（教導）團4營15連
毋庸置疑，軍綠色，是這一天東北財經大學的校園內最美的顔色！
七點半鐘，早餐時間之後，87級新生開始在各個宿舍樓前排好隊列。大學各個系由輔導員帶隊，在預先規定好的位置集結。軍訓動員誓師大會開始，我們抬頭看看眼前的景象，被震撼了！天氣沒有預期的那般晴好，多雲，秋日的陽光透過雲隙忍不住多看幾眼下面操場上旗旛招展的隊伍。滿眼的軍綠色，各個系打出來的紅旗隨着吹過來的偏南風不停地“嘩啦啦”抖動。從體育館與二食堂之間的通道望過去，風打着旋，讓操場西北角那邊塵土飛揚，操場主席臺和四周幾個擴音器里邊播放着嘹亮的軍歌，雄壯激越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讓操場上的氣氛愈加凝重和熱烈。有兩個長得人高馬大的87級男生以軍人的步伐走到主席臺前，立正站好，致軍禮，禮畢後莊嚴地從大石橋部隊領導手中接過火紅的軍旗。隊列中，有人議論說，眼前這麼多的新生（1054人）大體從數量上講，也可以算得上一個團的編製了。《團結就是力量》唱了起來，那一刻我們忽然覺得歌詞寫得是那麽準確，因為倘若當時你也置身於這樣身着綠色軍裝隊伍之中，你低落的情緒馬上就會被周遭熊熊燃起的熱情所點染，你紛亂的思緒也會立即就被淹沒在激昂的歌聲之中。這就是集體的力量。
我從小就喜歡安靜獨處，不大喜歡去參加集體活動或是去與人一道分享喧囂的熱鬧。但是，這時候我的心也完全熔化在這樣熱情激蕩的雰圍里去了。隨着別人的腳步，我們也盡量地模仿着軍人的氣派，沿着四百米的跑道，走向主席臺。校長李克儉、副校長韓雙林與大石橋部隊派來的領導併排站在一起。那一剎那之間，我們的目光一齊向主席臺掃去，一聲長長的口令“向-右-看”之後，我們與臺上的部隊領導互致軍禮。
大約在上午十點鐘前後，出發之前的誓師大會結束，87級新生按照次序退場。二食堂午餐開飯時間提前到10點半鐘。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二食堂的大師傅與87級的新生之間的瞭解也在逐漸加深，雖然還一時無法達到默契的程度，但從開門之後大師傅兩廂分立的姿態表情便可以十分明顯地看出，今日87級新生軍容甚盛，豈可小視！打飯的學生自覺地排着隊，食堂光潔的打磨地面上有綠色軍膠鞋在有秩序地向前挪動着腳步。玉不琢不成器，此言是矣。好的開頭讓誰看了都會感到舒坦。讚許，有時候毋須什麽言語，而自豪感就這麽慢慢地從心中升騰起來，讓自己臉上覺得有一絲榮光炤耀。
十一點整，群英小學的院牆外、尖山街臨海飯店門前，走過一隊隊身着草綠軍裝的大學生，黑石礁的老百姓們站在路旁，笑眯眯地看著走過去的孩子們，仿佛是在夾道送行似的。計統系、信息系（理科招生）、財經外語系、外貿系、基建系、會計系、物管系（理科招生）和商經系的隊伍依次走過了，在行進的隊伍中稅務系和財政金融系前後連在一起。軍歌一次又一次地響起來，響徹了黑石礁繁忙的2路公共汽車站和有軌電車站。黑石礁商店的門敞開着，店裡的售貨員阿姨以那樣新奇的眼光望着我們，那目光中似乎還帶有幾分的讚許。財金系87隊伍還是由人高馬大的張昕帆同學領隊，歌聲此起彼伏，儘管還不是十分熟練，但都顯得非常認真而投入。
天氣雖然沒有完全放晴，但卻有些悶熱。星海一站（月見个岡）、富國街、高爾基路、花園廣場、一二九街、青泥窪橋（常盘橋），我們一路走來，吸引了路旁眾人無數的目光，我們挺直了腰板，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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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80年代大連火車站。
大連火車站（日本殖民時代稱為大連驛）到了。財政87-2班的崔岩，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的時間：13:05分。火車緩緩地啟動了，車頭上方噴着一陣陣白色的蒸汽，碩大的紅色車輪在十字頭和連桿的催促下，往復不斷地沿著自己的軌道怒吼着前驅，帶着十幾節滿載軍訓學生的車廂，朝著大石橋方向飛奔而去。一路上，車廂內，張昕帆、張旭波、馮磊、李白焰等幾個同學帶着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
金融87的于英濤，是地道的瓦房店人，他的普通話可以被人聽懂，但略微帶有些動畫片配音的聲音，很是迷人。他的眼睛很大，總是喜歡瞪著眼睛笑著說話，臉蛋紅撲撲的，有人説他的臉蛋跟青海西寧來的同學財政87-1班的董海平很像，也有人反駁說説：“不對，人家於英濤的臉蛋是典型的遼東半島-瓦房店紅蘋果的顔色！”于英濤並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十分真誠地向大家介紹着自己的家鄉，至誠至信。有人看了一眼他的帶來的書包，裡面塞得鼓鼓囊囊的，好像是一架照相機！他真的是有備而來。一個小時候的盡情謳歌之後，大家的嗓子慢慢地開始變得沙啞。於是，天南海北地聊起了自己的家鄉。好多同學臨出發之前，在黑石礁商店買了好多又紅又大的蘋果，預備在軍營中的不時之需 - 事後證明，這絕對是個明智的考慮！
梁慧敏 輔導員梁慧敏老師，內蒙古赤峰人，財政83級的畢業生，較比87級新生年長3-4嵗左右。在剛剛入學的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她為人隨和，辦事周到，處處為人考慮，已經漸漸地贏得了大家的信任。途中，很多同學很自然地敞開了心扉，與我們的輔導員聊了很多。這三個多小時的旅程中，距離大石橋軍營越來越近，而我們彼此之間心里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雖然我們剛剛相識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列北去的列車，仿佛被我們熱烈的情緒感染着，拼命地怒吼着吐着蒸汽，賣力地載着我們向前推進。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金州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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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的白色站樁上面的地名在依次變換着，金州站、二十里堡站、三十里堡站、普蘭店站、瓦房店站、熊岳城站和蓋州都被拋到身後了，大石橋火車站到了。車站出站口處，已經有部隊派來的聯絡軍官等候那裡。有命令傳下來，我們一行一千多人下車後，要步行以行軍速度前往軍營駐地。天色漸暗，但還沒有黑下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並沒有讓誰覺得疲憊。崔岩，又下意識地看了下手錶的時間：15:15分。我們昂首闊步跟隨着前方揚起的紅旗，繼續朝着351團駐地大踏步行進。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day.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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